我和狗狗相伴的日子

在淮北农村长大的我，从小到大、到十年前离开家乡客居异乡，家里不知喂过多少只土狗。

与狗相伴的日子，狗的温情、狗的调皮、狗的勇敢、狗的悲壮……给我带来过很多难忘的记忆。狗走进我的生活，记不清是哪一年了，那时我还只有几岁光景。

我们家里一般不喜欢喂母狗，狗崽大多是从邻居或亲友家抱来的。毛茸茸、肉乎乎的狗崽，抱在怀里甚是可爱。

刚抱来时，狗崽们多半还没有断奶，到我家一开始还不习惯吃稀饭、馒头。我就从锅里盛点红薯、菜糊糊什么的放在破碗里，端到它嘴边。

这些小畜生开始正眼也不看，净自乱爬乱叫，大概是在找狗妈吧。我怕它饿着了，常常要硬按着它的头，把嘴按到碗里。

结果稀饭没吃一口，反被呛得不停地打喷嚏、甩着头。我常常被狗崽喷一脸或一身稀饭。

这个“狗东西”就是这样“气人”。但经不起饿，顶多饿一天、叫一两夜，它就会乖乖地学着舔几口了。

这样，慢慢地，它就会认识我了，和我亲近起来，因为只有我才能给它弄来吃的……就这样，在我家人的喂养下，狗崽一天天的长大，从婴儿变成了“大小伙子”。不过，这么多年这么多“狗友”中，有两只给我印象最深、触动最大。

一只是小时候因打狗运动被迫卖掉的“花儿”；一只是我打工后被人偷走的“小灰”。长大后的“花儿”个头很大，全身黑毛为主，头脸和腰上有几片纯白的毛。

花儿不事声张，从不招惹是非，严肃得像个君子一样。平时不怎么乱跑，在家里家外独自蹓跶着。

每次看到我放学回来，它就会像变了一个“人”，跟前跟后、摇头摆尾地讨我欢心。当然，我也会很慈祥地摸摸它的头、摸摸它的耳朵，给它梳梳毛，或者双手抱住狗头来个人狗对视，或者拉着它的两条前腿直立着向后退……看我对它友善，花儿有时也会“人来疯”，会主动地凑过来给我摸，任凭我折腾他，还会“无耻”地舔着我的手和脚。

但是如果有“外狗”、“外人”来到我家附近，它就会警觉地向前几步，发出恐怖的哼哼声以示警告。我亲眼看到它与邻家的狗、其实也是他的“一母同胞”凶狠撕咬的场景。

“兄弟”俩一场血战，倒下爬起来再战。“兄弟”最终被花儿咬翻在地，狼狈地逃出花儿的势力范围，花儿才罢休。

被捕杀时，花儿已是成年了，进我们家也该有一年多了。我那时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，上小学四年级吧。

好像是当时传说有疯狗病，传得厉害，连我校一老师手指发炎，都说他是吃了疯狗肉吃的。于是狗一下子成了万恶之源，人们谈狗色变。

谁家有狗不杀不卖，大队、生产队里要来找麻烦的。形势吃紧，我家“花儿”是在劫难逃了。

怎么抓住“花儿”的我没见到，当我回到家时，门口围着一圈人讲东讲西。我扒开人群挤进去，但见“花儿”已经被五花大绑撂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我心痛地来到它跟前蹲下默默地看着它，花儿四条腿和嘴巴都被绳子扎得紧紧的。花儿看到我，尾巴还动了动，但两只眼睛却没了往日的精神，好像眼里都是泪，眨也不眨地看着我。

它那绝望、凄凉的目光，似乎在乞求小主人救救它。我当时眼泪都下来了，妈妈一把把我拉起来，她叫我离狗远点，她怕“花儿”急疯了会咬我。

花儿遭此大难，我很难过。看着买狗的两个人用一根木棍费力地抬走了“花儿”，我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走了好远……“小灰”是我家在1998年左右喂的一条狗，全身长着清一色灰毛。

这也是它“小灰”名字的由来。与“花儿”不同，小灰个儿不算太高大，但很壮实、活泼。

灰儿在家最爱和我儿子、女儿逗乐，一蹦多高，甚至跳起来搭在孩子肩上。灰儿对我也亲近得不行。

我那时在乡里中学上班，中午经常骑摩托回家。离家二里外，只要我一按摩托喇叭，它就能听懂是我回来了。

它会从门前的草垛顶上突然站起来向远处张望。当确定是我时，它就会立即跳下草垛朝我飞奔而来，然后与我的车赛跑——当然是它快，一溜烟就窜到前面跑回家，在门口摇着尾巴，像欢迎凯旋的将士。

灰儿还是个捣蛋鬼，家里的猫啊鸡的，常常被它追得嗷嗷叫地越屋上树，不得安宁。不过，虽然调皮，但灰儿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——看门。

因为门前有一条大路，前庄的人去赶集，必走我家门口。只要有谁骑自行车或摩托打门前过，它总会汪汪汪地撵他个一百多米方才罢休，有不少次还撕到人家的裤角。

就因这个，灰儿的“口碑”一向“不好”。后来，我离开学校、告别家乡南下打工了，与可爱可亲的“小灰”从此天各一方。

哪知在2001年冬天的一个夜里，灰儿竟被哪个杀千刀的贼偷走了。据母亲讲，平常天一黑小灰都被她关在屋里。

哪知那几天邻家有条母狗发情，这个贪色的家伙天黑也没回来。半夜里，母亲听到小灰在门口狂叫，后来就没了叫声。

天亮时候，母亲四处呼唤小灰，找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有。结果一个不祥的消息传来——本庄有好几家狗也没了。

大家都说，狗都被贼人毒死偷走了。从此，我们家小灰那调皮、可爱、懂事的形象便深藏在我的记忆里，现在想起来，心里还酸酸的。

最近看到一则消息：因为城市建设旧城拆迁，某地人家的一条狗守着早成瓦砾的旧宅久久不去，终于瘦成皮包骨头。又看到一个视频，讲的是一条流浪狗，面对滚滚车流仍在马路中央守着车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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